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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一贫如洗”的穷教师
（困兽犹斗）
一，
我之所以用这个耸人听闻的题目，才不是为了吸引点击率，而是因为我要点明一个严肃的主题。
元旦那天，我在博客上发起了关于“教师贫穷”的讨论，并和引发这个讨论的夜夜舞蹈兄高调见面，在新浪网直播。今天，我要把这个咨询过程和我的思考，发表在这里和大家交流。
我的观点是：夜夜舞蹈兄贫穷，与“教师贫穷”无关，实际是他个人奋斗的失败。所谓“教师贫穷”的命题，其实是一种过时的观点，一个有害的命题。
先说“教师贫穷”这个命题。它之所以有害，因为“教师贫穷”是一个不折不扣、十恶不赦的谎言——它掩盖并漠视了社会生活中正在发生的无数令人震惊的真实！它把“教师”这个挣钱养家的职业当作一个阶级概念，进而强加给教师们“受害群体、受压迫阶级、受剥削阶级”的身分和形象。
这个概念极其有害，必须给与扫盲。
“教师贫穷”吗？教师有穷有富，岂能以“贫穷”一言概之。教师队伍本身，和中国社会一样，存在着触目惊心的贫富悬殊。在中国许多经济率先发展起来的城市，教师的收入，已经高过当地平均水平。而这些城市，正代表着中国社会的先进发展方向。
教师者，有“长江学者计划”年薪几十万人民币的教师；也有国际学校、合作学校、民办学校、私立学校、名校的民校那些工资高出传统学校几倍十几倍的教师；也有在同一体系、同一学校、同一班组、甚至同一年资中，你月入八百我束修三千的差异，当然，更有更加普遍的低于其他领域平均收入的低收入教师。
大量低收入教师的存在，有政策问题、有执行问题、但也有这些教师自身竞争力和谋生能力问题，因此并不能给“教师贫穷”这个命题一个合法性。大量相对高收入教师的存在，已经证明了一个伟大的时代主题：“人民教师并不等于贫穷”。
人人都恨“教育乱收费”。但不要忘记，教育乱收费的受益者，难道是煤矿工人？恰恰都是这些人民教师啊！（至少是从教师升为校长的校领导们啊！）
“人民教师并不等于贫穷”，如同“下岗职工并不等于失败”——很多下岗职工，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了自己命运，这些人是新时期的民族脊梁。而那些过得最苦、最倒霉的下岗职工，往往都是那些依然在诅咒命运、憎恨时代、等待政策、空吃救济的人。
帮助弱势群体和缩小贫富差距，是中国社会发展的一个大问题。我在加拿大生活十年，目睹加拿大是对弱势群体保护最完美、也使得加拿大成为人类最佳居住国家！但我更看到，对弱势群体最大的保护，最有用的关爱，不是仅仅同情他们、喂养feed他们，而是要给他们自救的能力、自救的机会、自救的信心、以及某种自救的条件，即所谓的enable，empower他们。而enable和empower最深层的意义，就是激发、唤醒人们自己救自己的信念！
否则，中国这么穷的国家，人人都在骂政府、等政策、吃救济、靠资助，这个社会肯定没有希望。
教师贫穷吗？“教师”不穷，穷的是很多做教师的男人女人。政府政策当然有许多不尽人意的地方，社会发展也有无数差距甚远的方面，但在同一政策和社会下，不同的男人女人在同样的教育位置上，已经有了拉开了悬殊颇大的收入差距。
二，
1月15号，我终于见到了“一贫如洗”的穷教师“夜夜舞蹈”兄。在接下来的公开咨询中我明确指出：夜夜舞蹈的问题，不是一个“教师贫穷”的问题，而是一个中年男人，想改变贫穷、以及如何改变贫穷的问题。
随着谈话的深入，夜夜舞蹈的问题水落石出：他是一个不甘贫穷，但却不想致富的人！
他在见我之前的人生观，是一对水火不相容的矛盾。他对于其实已经可以过得去“粗茶淡饭”的稳定生活并不甘心，但他的灵魂深处，并没有真正积极、主动、踊跃、大胆地去思考并行动以改变这种自己希望改变的生活，改变这个“一贫如洗”人生状态。“一贫如洗”是夜夜舞蹈兄对自己的评估，但评估的目的，是为了了解现状，这个现状，夜夜舞蹈打算如何改变？
夜夜舞蹈是一个高三作文老师。从纯粹本质工作讲，他还是有机会把收入提高将近一倍：如果他教的班级高考达标，他可以拿到一万多块钱奖金。这一万多块，对于月入一千多的他，等于把人均GDP的翻番提前了十年。日本和中国，都有人均收入十年倍增计划。如果夜夜舞蹈能够做到这一点，收入就能瞬间提高一倍，经济地位显然立即就不一样。
但夜夜舞蹈说：他不原意这样做，因为他不原意强化那种压抑学生天性的高考制度……其实这本身是一种自己欺骗自己的谎言：你自己的作文教学艺术，有什么不同于他人的竞争优势吗？你在最能鼓励学生创造性、思维积极性、想象力、人格发展、人文精神的作文教学实践中，能够提供多少令学生在三、四十岁依然能够记忆并感恩的闪光点吗？如果数学靠题海战术也许能够提高高考分数的话，作文也许恰恰是一个启迪学生心智才能考出好成绩来的领域，即使在目前这种万恶的高考制度下！
一个结论肯定是公论：中国大地上，即使是以高考为中心的作文教育，肯定也有无数优秀经验值得夜夜舞蹈兄去学习、观摩、借鉴、吸纳，用在自己的教学中，既达到提高考分的目的，也实现启迪学生的价值。在咨询现场，我当场叫我的助手Robin给他到新东方门口买一套李笑来老师的盗版光盘，他是新东方上托福作文课的名师，而且是中文授课。夜夜舞蹈如果参照一下托福作文的写法和教法，回到家里肯定就不一样！
但他真的会这样做吗？要知道，获得与同行竞争的能力，实际上是伴随我们一生的责任和压力。谁不想在同一个办公室里走在最前面呢！
夜夜舞蹈是一个同等制度下竞争失败者，至少到见我前为止、至少是一个相对失败者。我说他是失败者，不是嘲讽他，恰恰相反，因为我认为他本来是可以成功的、而且他回去之后，更加可以成功！加油，夜夜舞蹈者！
接着分析：既然夜夜舞蹈不原意强化压抑人性的高考制度，不寻求与高考成绩挂钩的奖金，那么夜夜舞蹈是否可以在高考题之外获得成功？
夜夜舞蹈在2005年，也曾经做过家教，从一个学生那里，就挣了两千块！我眼睛发亮，问他：那就继续做下去啊！
夜夜舞蹈说的话，让我崩溃：“唉，如果你做家教挣钱，会被同事鄙视的”。
他的话我完全理解。但我感到他侮辱了俞敏洪、王强、徐小平……以及天下所有在过去二十多年中走出校门，弥补了传统教育不足、满足了千家万户需求的那些伟大教师们！我就是一个做家教的教师啊！我是在这个情境下，脱口而说：“挣你的钱，让别人去哭吧！”
我对夜夜舞蹈的恨，是如此地爱，当着媒体和学生的面，我甚至揭发了一件我自己都基本忘记、不愿提起的往事：1985前后，我在北大作老师，一个月60块钱无法养活家人，曾经在北大附近贴过广告教电子琴，瞬间扭转了经济窘迫，马上感到了“谈笑有鸿儒，往来有加薪”的幸福生活。
新东方精神的源头，原来在我这里啊！
但我其实永远忘不了始终贯穿我心头那种“北大老师去挣钱”的屈辱感，以至于20年后当我见到当年教过的一个小姑娘时，恨不得把当时拿的钱连本带利还给她！（那个小姑娘，已经做了凤凰卫视一个高级主管的助理）。
“君子远庖厨，君子不言利，富贵于我如浮云”，但子见南子，兴奋得却满脸红扑扑的浮云……中国读书人自古以来言行不一的虚伪，在我身上，也曾经和孔丘以及夜夜舞蹈一样，灾难深重。
但我庆幸我走出了那种“既要做婊子，又要树牌坊”的心态。为了孩子的笑容，太太的美容，父母的慈容，我就豁出去了、我就不要脸了、我就上街贴广告了、我就去开馆招生了、我就既点名又点钱了、我就俞敏洪了、我就徐小平了……我就从五千年知识分子的无耻和苦难之中逃脱了出来了！
听听！时代的赞歌在响：
我们唱着俞敏洪，当家作主站起来！我们唱着挣钱的故事，改革开放富起来！
不富起来，难道穷起来？！
（肥鹰展翅）
三，
关于教师和教育问题，我还会继续讨论，但关于夜夜舞蹈的讨论，我就用这篇文章结束：
1， 问题定位：夜夜舞蹈问题的定位，不是“教育和教师”的问题，而是他自身的问题，是一个中年男人不甘贫穷、但又不敢采取行动改变这种贫穷的问题、也是一个中年职场人士，如何利用和开发既定资源，增加收入的问题。
2， 问题根源：导致夜夜舞蹈贫穷的，是更可怕的精神的贫穷。这个精神的贫穷，包括鄙视钱财、鄙视为钱财去努力的行为、鄙视传统挣钱方式之外的任何挣钱方式、也包括他不甘贫穷的精神状态——假如他甘于贫穷，他就不会感到贫穷，日子依然过得去，因为收入比他低的人很多，如果他“一贫如洗”别人是否可以遭到洗劫才富？他为什么不甘于贫穷？因为，时代在变，他直觉中知道他可以不穷，但思维中和行动力中却不知道如何努力才能不穷。
3， 解决问题的思路：不甘贫穷，是改变贫穷的第一步，但改变贫穷，最终要的是改变思想，改变价值取向，改变思维方式。这个改变，对于一个35岁的中年男人，是非常艰难的血与火的考验。你以为俞敏洪“辞职离开北大”好玩啊！？个中血泪，可能只有老俞知道。我课余教琴，就觉得被剥光了衣服！还常常用“笑贫不笑琴”来聊以自慰。夜夜舞蹈，要改变贫穷状态，先改变自己的灵魂，否则就不要叫穷！ＴＭＤ，５２０。
4， 解决问题的方法：夜夜舞蹈有一个美好的家庭。改变贫穷不必大动干戈，连根拔起。他解决问题的方法如下：第一，如果能够拿到教学奖金，在本校做一个收入最高地位也最高的教师，为什么不争取？要做到这一点，他就必须立足作文教学、提高教学艺术、更新教育观念、做一个令学生耳目一新的老师。第二，如果能够课余给学生补课挣钱，为什么不投入？家教做得好，需求找上门，如果能够建设自己的家教网络，建立一个家教中介服务（想做婊子但有不敢走出牌坊的教师遍地都是）为什么不建立？夜夜舞蹈来自山东，孔子的故乡。弟子三千——补习学生，贤人七十——补课老师，这是孔夫子创建的伟大传统，为什么到了夜夜舞蹈这一代人就反而数典忘祖？夜夜舞蹈可以成立山东S城孔子家教基地嘛！“天天上课，夜夜舞蹈，不虚青春，不惧高考——孔子家教，作文高分的保证！”我连广告词都替他准备好了。
夜夜舞蹈还有其他路走吗？1月15号那天，在我对他连续咨询将近8小时之后，他突然问我：考心理学研究生怎么样？我气得七窍冒烟。理论上，他还可以考杨振宁的基础物理研究生呢！气死我也！
人到中年，应该根据自己既有资源，重整自己的目标和步伐。夜夜舞蹈就是一个作文老师，把这个题目做好做深——做一个在高中作文领域最好的老师、一个超越特定体制、特定学校、特定地域、而是在“高中作文教学”这个领域优秀的作文老师，他的人生必然可以得高分！
作为朋友，我爱夜夜舞蹈，作为老师，我痛夜夜舞蹈。哀莫大于心死，夜夜舞蹈，把你奋斗的心激活！上帝只救自助者，你就是你自己的上帝！
而我，作为“上帝”的使者，已经给了你最值钱的月光宝盒！——这就是我对你的咨询以及这篇基于我们咨询的这篇文章。
最后，告诉大家一个秘密：我挑战夜夜舞蹈明年此时来新东方，和今年见面的那些博友再次见面，向我们汇报他的成功，而且，一切费用由他开销！等着瞧吧：一个穷男人，如何变成了富教师！
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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