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新东方“第二校歌”
 

《留学生涯》，是我在1988年期间写的一首歌。这首歌并没有造就作为音乐家的我，到反而帮助我成就了我作为新东方留学咨询师的传奇色彩。这首歌在新东方唱来唱去，每次唱之前我都说这是“新东方第二校歌”。
 
我在1988年到1993年留学期间，写过不少歌曲。当时写这些作品，完全是海外生活孤独和痛苦，有感而发。艺术性多高，可能有争议，但在情感的真实性和揭示心灵的深度上，确实能够把许多人感动得找不着北！给我十年留学生涯，留下了一个历史纪录。
 
1996年我回到新东方之后，在俞敏洪的鼓励下，每次学生聚会和讲座，我都要把这首歌拿出来吼叫一次。1998、1999年，新东方在首都体育馆举行过两次盛大开课典礼，面对上万新东方学员，我也曾经用这首歌把在场的弟弟妹妹们吓得毛骨悚然——我那失败音乐家的悲哀，可算在新东方得到了完美的补偿。
 
有一个小小的细节，一般人还不知道：在新东方听我唱这首歌的听众，基本都是想去美国读书的同学们。大家的反应热烈是可以想象的，歌曲总是在哄堂大笑和热烈掌声中结束。但每次唱完了，敏洪都会告诉我：“小平，我看见台下有几个女士在低声饮泣”……几乎每一次，他都能发现这个现象，并总要告诉我他的发现。我知道这是敏洪是在激励我、夸奖我，但我总怀疑并非我的歌感动了她们，而只是我的嗓音把她们吓哭了而已——要不就是敏洪雇了几个女生专门跟着我听歌哭泣。
 
我的歌能够引人笑、引人哭，毫无疑问是我的骄傲。最令我骄傲的，是我作为一个留学过来之人，在新东方学生即将走出国门之际，把海外留学生真实的生活状态和心灵诉求向大家展示，起到了一个极好的宣传和启迪作用。使得新东方学员在出国前就对出国有了一个生动的心里预期。
 
唱这首歌最多的场合，是在寒暑假、结课期间和敏洪、王强等人去教室巡回慰问时。每次演唱前，我都要忸怩一番，假装是被人要求而唱，其实心里早就想对着大家鬼哭狼嚎一番了。为了增加演唱效果，我总要在开唱前往往要说一些的台词，这些台词，也把同学们逗得哈哈大笑，下面是一些我常用的开场白：
 
“1988年，我在美国首都华盛顿留学，是一个full time dishwasher，part time student。（全职洗碗，兼职学生）。当时洗碗，洗得很认真，成为华盛顿最有名的professional dishwasher。新东方提倡的敬业精神，那时候在我身上就初露端倪。”
 
“我常常对着餐馆里堆积如山的杯碗瓢盆，洗得痛苦不堪。常常想：我干嘛来啦？难道就是为了洗碗吗？但不洗碗，我回家饭碗里就没有饭——今天上班不洗碗，明天下班没碗端——所以，只要乖乖地洗……我的职业中心论，奋斗目的论，就在洗碗池边萌芽。”
 
“有时候，边洗边自己开导自己：洗就洗吧，洗碗又怎么啦？要知道，我是在洗碗，但毕竟我是在美国洗！而俞老师也在洗（我指向身边洗耳恭听的敏洪），可他却是在北京洗！而且还有太太在旁边监工，洗得不快打耳光！于是心情就好起来……洗碗，我也学到了一个真理：幸福感是一种比较。”
 
“餐馆里洗碗，是用一种高压热水龙头。每次操作起来，眼前都冒起腾腾雾气。但我能透过滚滚的迷雾，看到人类的前途、祖国的未来、民族的命运、社会的变革（学生大笑）……虽然洗碗是一种令人窒息绝望的工作，但我总是在绝望中寻找希望，找到洗碗的伟大理由，把自己想象成‘天降大任于斯人’的伟大人物……新东方精神，也在那时候扎根在我的心中。”
 
歌曲第二段有关于我在美国买花花公子杂志的描述，每次唱到这里，我都会停下来，告诉学生：“我在美国买过好多playboy，但从来没有看过，都寄给俞老师了！俞老师收到杂志，一想不出国也能看花花公子，从此就决定不走了，留下来一心一意搞新东方。”老俞在学生的哄笑中连忙表白自己从来没有收到过。但在我的煽动下，他越洗越黑，学生从此认定他天天在家偷看我寄来的杂志。
 
歌曲有三段，有时候同学会在一、二段之间鼓掌，我就制止大家：“同学们不要鼓掌，要知道，古典音乐得乐章之间是不要鼓掌的”。因为自比古典音乐，学生又哄堂大笑。
 
有时候说得兴起，贫气嘴来，我会即兴发挥一些淡黄色的段子，比如：有时候学生起哄要我唱，我就会根据气氛来点荤的，说：“让我唱我就唱，但有一个条件，你们得让俞老师来伴舞！俞老师擅长跳脱衣舞的——虽然没人看！”学生看到自己崇敬的俞敏洪被我调侃得这么悲惨，遂笑得死去活来。
 
笑声掌声，给这些处在人生最艰难奋斗中的学生带来了极大地放松和震撼，新东方的激情在这些场合光芒四射，照亮了一批又一批艰苦奋斗新东方学员们的心灵，感动着一批又一批来自全国各地，即将奔赴世界各国的新东方学员们。
 
《留学生涯》总共三段，三段似乎写了我自己留学的早、中、晚三个阶段。
 
第一段写留学前、以及留学初时的状态。“山穷水尽疑无路，出国好像是阳关，两只皮箱一个梦，雄心壮志离家园”、“留学出国，前途渺茫后路已断”——最后这句话每次唱出来，我自己都忍不住要哭：那些前赴后继的留学生，到了国外开始漫长的奋斗，天哪，要洗多少碗才能洗出自己一份像样的工作和“前途”来啊！
 
第二段，写留学中期的心态：经济窘迫，情感孤独，出国初期那种“胜利大逃亡”的心态已经过去了，剩下来的，是遥遥无期的学习、等待、孤独、性饥饿……但已经可以买一本花花公子自己意淫自己了，但实际上幸福生活、奋斗目标依然还在地平线下面，不可望、更不可及：“说是国内不幸福，出国为何更痛苦？”（原文是：说是国内不happy，出国却更hungry），这个经历，相信八九十年代之交时期，绝大多数留学生都曾经在夜深人静之时，向着祖国的天空，发出过自己最悲壮的吼声！
 
第三段写的是“留学的光明面”、以及留学后期的生活：“买了一辆旧汽车，照张像寄回家，告诉朋友告诉爹妈这是辆丰田Toyota……”说实话，这是我自己的真实经历，我第一辆车就是一辆二手丰田，那是1988年秋天。汽车买来，我立即照张照片寄给爸爸妈妈，让他们瞧瞧儿子多么风光！——我没有告诉他们的是，我买这辆车，只花了七百加元，但一个月之内，就修了我一千五百加元，修得我感到自己浑身上下大出血，现在写来，还心有余痛！
 
当然，歌曲最后一句：“故乡水最美最甜”，确实反映了留学运动中一个贯穿始终的伟大主题。这个主题不是政治的，而是情感的，是我母亲认可的主体，是我回国的海龟同事们认可的主体，是我那些至今还没有回国在国外已经奋斗成功的朋友们也一致承认的主体，更是我们在新东方十几年如一日，告诉学生的核心价值观之一：这就是我们提倡的走到哪里都不要忘记你的机会在中国那种基于个人利益之上的“新爱国主义”。
 
……
 
春节以来，我正在和我中央音乐学院的老朋友、指挥家、作曲家王诺文的儿子，James合作把这首歌以及其他歌曲编配制作成唱片。估计大家在六月之内，能够听到我的这些作品。毫无疑问，我会首先在我的博客上播放这首歌，以让我的博友们先听为快！
 
（到时候大家多多下载到手机上哦，这样我就可以既出名、又赚钱了！噢也！）
 
 
 

留学生涯
 
 
徐小平作词作曲
 
1988-1993，美国-加拿大
 

1
 
西方月亮升起来，和家乡的一样圆，
读了一天PHD，却要去Chinatown洗碗
打黑工，不浪漫，没有钱，更困难
留学出国，前途渺茫后路已断
 
岁月，来去匆匆忙乱
青春，一误再误短暂
山穷水尽疑无路
出国好像是阳关
两只皮箱一个梦
雄心壮志离家园
离家园,离家园 
谁知留学的辛酸?

2
 
越穷越爱做预算，怎么做也不周转
要付房租要付电话要买本playboy温暖
想温柔，在长安，有爱情，无团圆
奋斗一生，天涯海角多孤单
 
中国，这才发护照探亲
外国，却不给visa入境
再苦再累不要紧
夫妻分居怎么行？
说是国内不happy
出国却更hungry
Hungy, Hungy,
没有选择的生存
 
3
 
买了一辆旧汽车，照张相寄回家
告诉朋友告诉爹妈这是辆丰田Toyota
Toyota, Nissan Honda, 日本车，遍天下
中华民族，难道你就不如人家？
 
地球，日日夜夜旋转
中国，你分分秒秒追赶
十年一觉出国梦
梦里常回旧家园
老父老母天天望
心中姑娘夜夜盼
天天望,夜夜盼
故乡水最美最甜! 

（经久不息热烈、暴风雨般的掌声……）